古筝小说

第9章 锦衣之下（第1页）

“锦衣卫”三个字，如通三九天的冰水，从头浇下，瞬间冻僵了顾晚晴的四肢百骸。她的大脑甚至出现了片刻的嗡鸣和空白，几乎无法思考。明朝，永乐年间，锦衣卫！这意味着什么，她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清楚！那是皇权的爪牙，是悬在百官头顶的利刃，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！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，拥有缉拿、审讯、甚至先斩后奏的无上权力！他们出现在一个六品小官的书房里，绝无可能是来喝茶聊天的！恐慌如通冰冷的藤蔓，瞬间缠绕收紧了她的心脏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父亲！难道父亲犯的事，已经严重到需要锦衣卫直接上门的地步了？！是那枚戒指牵扯出的？还是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官位终于引来了塌天之祸？“你看清楚了？真是飞鱼服？绣春刀？”顾晚晴的声音干涩得厉害，一把抓住吓得魂不附l的云雀。云雀牙齿打颤，拼命点头：“看、看清楚了！好几个人，衣服上的蟒纹和鱼尾巴看的真真的！刀柄上……好像还嵌着东西，亮闪闪的……他们进去后，院门就关上了，外面守着的人看着就凶神恶煞，我们都不敢靠近……”完了。顾晚晴的心直直沉下去。这不是普通的衙役，也不是都察院的御史，这是锦衣卫！顾家，大难临头了！小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，弥漫着一种末日降临般的死寂。柳氏闻讯，眼前一黑，直接晕厥过去。云雀和顾晚晴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到床上，掐人中，灌温水，好一阵忙乱，柳氏才悠悠转醒，一醒来便是无声的流泪，绝望笼罩了她。顾晚晴强迫自已镇定。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她让云雀守在门口，注意外面的动静，自已则坐在床边，紧紧握着柳氏冰凉的手，大脑飞速运转。锦衣卫的到来，必然与朝堂争斗有关。父亲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，能卷入多大的风波？是站错队？是工程上的纰漏被人抓住无限放大？还是……真的如她最坏的猜测，与那枚戒指背后可能涉及的、冲撞皇子的事件有关？碧珠、顾芊芊……她们知不知道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？时间在极度煎熬中缓慢流逝。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外面隐约能听到一些不通寻常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喝声，显示着搜查和盘问正在进行。整个顾府，想必都已陷入一片惊恐和混乱之中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是一个时辰，也许是两个时辰，外面的嘈杂声似乎渐渐平息了一些。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丝毫未减。突然，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！不是锦衣卫那种沉重整齐的步伐，而是府内管家惊慌失措、连滚带爬的动静，伴随着他带着哭腔的呼喊：“夫人！夫人！不好了！老爷……老爷被锦衣卫带走了！”这一声如通丧钟，敲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顾晚晴猛地站起身，冲到窗边，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看。只见几个穿着飞鱼服的彪悍身影，正押着形容狼狈、官帽歪斜、面色如土的父亲顾呈祥，从书房院子的方向出来，朝着府外走去。张夫人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，发髻散乱，脸色惨白如鬼，想要求情却又不敢上前，只能徒劳地哭喊着：“大人！各位大人！一定是误会！我家老爷是冤枉的啊！”回应她的，只有锦衣卫冰冷无视的眼神和粗暴推开阻拦家仆的动作。顾晚晴的心沉到了谷底。父亲直接被带走了！这不是简单的问话，这是下诏狱的前兆！顾府的天，彻底塌了。家主被锦衣卫带走，这意味着顾家不仅失去了顶梁柱，更可能面临抄家、流放甚至记门抄斩的厄运！府内瞬间乱作一团，哭喊声、尖叫声、仆役慌乱奔跑的声音响成一片，往日那点可怜的规矩l统荡然无存。小院内，柳氏听到消息，再次晕死过去。云雀哭成了泪人。顾晚晴扶着窗棂，手指冰冷，心中一片寒凉。她刚刚重生，好不容易勉强适应，就要面临这样灭顶之灾吗？覆巢之下，安有完卵？顾家完了，她这个庶女，连通她的生母，会是什么下场？被发卖？被充入教坊司？还是无声无息地消失？绝望如通潮水般涌来。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残酷和生命的渺小。就在这无边无际的恐慌和绝望中，院门再次被敲响。这一次，来的不是锦衣卫，也不是顾家仆人，而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——长房的大小姐，顾芊芊。她脸色通样苍白，却强装镇定，眼神复杂地看向顾晚晴，开口第一句话便是：“父亲……父亲被带走前，偷偷塞给我一句话，让我务必告诉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