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,张云生的指尖还沾着师傅后颈的温度
——
那本该是修士特有的温润,此刻却冷得像块浸过黄泉的顽石。密室里的烛火不知何时灭了,唯有香案上三柱残香飘着细烟,在幽暗中勾出紫霄真人半倚石墙的轮廓。
"啪嗒"。
半片残破的黄绢从紫霄真人指间滑落,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血痕。张云生这才注意到,师傅用来写遗嘱的,不是朱砂笔,而是右手无名指
——
指尖已被啃噬得见骨,血珠却仍源源不断地渗出,在石面上画出歪扭的星图。
"云生。。。
过来。"
紫霄真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锁链,每一个字都带着骨渣摩擦的钝响。他左手死死按着小腹,道袍下渗出的黑血已在石砖上积成小滩,滩中倒映着头顶龟裂的藻井,那些本该象征天道的云纹,此刻全扭曲成狰狞的鬼脸。
张云生膝盖砸在石砖上,疼得发麻。他看见紫霄真人胸前的天师印纹正在褪色,那是历代天师与地脉共鸣的标志,此刻竟像被墨汁洇开的画,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。更骇人的是,师傅左眼眼白完全被血丝占据,瞳孔却缩成针尖大小,死死盯着香案上那卷焦黑的《道藏》。
"二十年前。。。
你师娘抱着东方木令坠崖时,血滴在这卷经书上。"
紫霄真人忽然笑了,笑声里混着血沫,"她总说我死脑筋,说赶尸匠的银铃铛比天师的桃木剑更衬我。。。
可你看,这经书上的血,二十年了,还没干呢。"
张云生喉间发紧。他想起每年忌日,师傅都会在师娘的衣冠冢前摆上一碗长寿面,面条上卧着两枚银铃铛,像极了师娘生前总别在辫梢的装饰。此刻香案上的《道藏》果然在页面交界处,留着暗红的指痕,细看竟是个
"湘"
字。
"黑煞教的人。。。
没杀干净。"
紫霄真人突然抓住张云生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血脉,"他们藏在湘西赶尸巷,用活人练赤焰飞僵,那东西吸够九九八十一条生魂,就能烧穿地脉封印。。。
而陈铁山那混蛋,拿镇邪令残片给僵尸兵淬毒,现在他手里的北方水令,正在长江里泡着死尸呢!"
张云生浑身一颤。七星剑在腰间突然发出蜂鸣,剑鞘上的北斗星纹逐个亮起,映得紫霄真人胸前的黑血泛出金光。他这才注意到,师父用来写遗嘱的血,竟在石面上聚成五枚令牌的形状,正东、正南两处令牌中央,分别嵌着半枚银饰
——
正是师娘当年的嫁妆。
"五方镇邪令,分属金木水火土。"
紫霄真人的声音越来越轻,却像刻刀般凿进张云生心里,"东方木令在湘西,被你师娘分成两半,半枚在老烟杆那里,半枚。。。
在黑煞教教主手里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