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月后,我终于能比较顺畅地说话了。“柳总,谢谢您。”我看着正在给我削苹果的柳诗韵,真诚地道谢。她不仅救了我妹妹,还承担了我们所有的医疗费用,甚至安排了心理医生给晓晓做疏导。柳诗韵手一顿,抬起头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“林哥,该说谢谢的是我,该说对不起的也是我。”她放下水果刀,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妹妹,然后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。“如果不是我聘请了你,如果不是傅泽北他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,晓晓也不会经历那种可怕的事情。”她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愧疚。“我知道,一句对不起太轻了,根本无法弥补你们受到的伤害”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,语气尽量放得平和。“柳总,您不必如此自责。”“这只是一场意外。您和我,是雇佣关系。您支付酬金,我提供服务,保护您的安全,仅此而已。”我顿了顿,继续说道。“傅泽北做的事,是他个人的行为,与您无关。您也是受害者。”“更何况,您已经做得足够多了。晓晓告诉我,您帮她找到了匹配的肝源,手术很成功。”提到妹妹,我的语气柔和了许多。“这份恩情,我林萧北记下了。”柳诗韵听着我的话,眼圈却突然红了。她猛地低下头,肩膀微微抽动起来,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“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么说”她哽咽着,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上。“雇佣关系仅仅是雇佣关系吗?”“如果我早点发现他的真面目,如果我态度更坚决一点,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了?”“林哥,你骂我几句,或者提些要求都好,别这样别这样把我推得远远的”看着她突然崩溃的情绪,我愣住了。我没想到,一向冷静干练的她,会在我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。我沉默着,不知道该如何安慰。或许,我刻意的疏离和强调“雇佣关系”,本身就像一把刀子,在提醒她那段不堪的过去,和无法挽回的伤害。病房里,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声,和我无声的叹息。又过了一个月,我的伤势好了大半,虽然双臂还不能用力,但已经可以自由活动。出院那天,柳诗韵亲自来接我。她没有带我回我租住的公寓,也没有去酒店,而是开车载着我,一路驶向了市郊。车子最终在一处废弃的工厂大院外停下。院子里杂草丛生,锈迹斑斑的厂房像沉默的巨兽匍匐在暮色中。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,但没有问。柳诗韵下车,替我打开车门,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。“林哥,跟我来。”她说着,率先走向其中一个最大的厂房。我默默跟上。厂房内部空旷而阴暗,只有几盏临时接好的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。灯光下,一个人被反绑双手,蒙着眼睛,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是傅泽北。他比之前消瘦了很多,头发凌乱,身上的名牌衣服也变得皱巴巴,沾满污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