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陈伯的家就在村子的另一头,是个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。他并没有像哄孩子一样给我糖吃,而是给我打来一盆温水,让我洗干净脸和手,然后给我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。我小口小口地吃着,他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。“孩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苏念。”我轻声回答。“好名字。”陈伯点点头,然后开门见山地问,“昨晚,你都看到了什么?”他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五岁孩子来盘问。他的眼神锐利,仿佛能看穿人心。我知道,对他,不能用对付林岚母子的那套。我放下筷子,抬起头,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,将昨晚的事情,用一个孩子的视角,半真半假地复述了一遍。我说,妈妈和哥哥让我穿上姐姐的裙子,喝了很难喝的水,然后带我去祠堂,说要请姐姐回来。我说,他们念了奇怪的话,然后我就看到好多影子围着他们哭,还看到了一个和姐姐长得一样的纸人姐姐,对他们说话。我的叙述条理清晰,但语气却充满了孩童的茫然和不解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法理解的怪事。陈伯听完,沉默了良久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“作孽啊!”他什么都明白了。偷天换日这种邪术,他年轻时曾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,没想到林岚竟然真的敢做。他看着我,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和复杂。“念念,你别怕。从今天起,你就先住在伯伯这里,哪里也别去。”他这是在保护我。我点点头,继续低头吃面。接下来的日子,我便在陈伯家住了下来。林岚和陆宴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。我猜,他们不是不想,而是不敢。村里很快就传出了风言风语。有人说,陆家那对母子中邪了,大白天的也说胡话,见到纸做的东西就发疯。有人说,陆宴天天晚上做噩梦,梦到他死去的妹妹在水里向他招手,整个人瘦得脱了相。还有人说,林岚家的生意突然出了大问题,接连几笔大单都莫名其妙地黄了,亏得血本无归。这一切,都在我的意料之中。那晚的仪式,不仅仅是召唤邪灵,更是引动了他们自身的罪孽。那反噬的诅咒,会像跗骨之蛆,永远地纠缠着他们,直到他们彻底崩溃。而我,则在陈伯这里,过上了难得的安宁日子。陈伯本身也是个手艺人,会编竹器,也会做一些简单的祭祀用品。我便在他工作的时候,在一旁有样学样。我展露出了惊人的天赋。无论是劈竹篾,还是搓纸绳,我都做得又快又好,甚至比浸淫此道几十年的陈伯还要熟练。起初,陈伯只当我是天赋异禀,可渐渐地,他看我的眼神也变了。那天,他正在扎一个祭祀用的纸马,骨架总有个地方不稳。我只是看了一眼,就随手拿起一根竹篾,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加固了一下。整个纸马的骨架,瞬间稳如泰山。陈伯拿着那个骨架,呆呆地看了半天,然后转头,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。“念念,你告诉伯伯,你到底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