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还被人像驱赶野狗一样用棍棒恐吓、驱赶?
这巨大的、赤裸裸的羞辱,像是一盆夹杂着冰块的、零下几十度的冰水,从头顶猛地浇下,瞬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卑微的侥幸和刚刚鼓起的、乞讨的勇气。
他的身体,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。不是因为害怕那根棍子,而是因为一种足以焚毁理智的愤怒,一种深入骨髓、撕裂灵魂的屈辱!
他想嘶吼!
想用尽最后力气告诉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凡俗掌柜,他不是臭要饭的!
他是凌云!是身负九窍玲珑心的天选之子!是曾经的青云宗少宗候选!
他想夺回那被践踏得粉碎的尊严!哪怕只剩一口气!
可是……
就在这怒火升腾的刹那,腹中那积蓄已久的绞痛,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、都要剧烈!
“呃……”他眼前猛地一黑,视野瞬间被黑暗吞噬了大半,身体剧烈地晃了晃,再也支撑不住,膝盖一软,差点直接栽倒在地。他只能死死地用指甲抠住粗糙冰冷的墙壁,才勉强维持住没有倒下,但整个人已经佝偻得如同虾米。
他能感觉到,周围那些买包子的客人,全都停下了动作和谈笑,所有的目光,或好奇、或鄙夷、或带着一丝看热闹的幸灾乐祸,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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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目光,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地扎在他的皮肤上,刺进他的心里,将他仅存的最后一点体面彻底剥光。
“看什么看!还不快滚!”张掌柜见凌云不仅没走,反而差点摔倒,更加认定他是想赖着乞讨或者碰瓷,心中的厌恶达到了顶点。他再次用力挥舞起手中的粗木棍,带着呼呼的风声,直接指向凌云的鼻尖,作势要打过来,“再不走,老子可真不客气了!别以为老子好说话!打断你的狗腿!”
那粗糙、沾着炉灰的棍头就在他眼前晃动,带着浓重的威胁。
凌云的心,被愤怒和不甘彻底填满,几乎要炸开。
但他残存的理智无比清晰地告诉他——不能待下去了!一刻也不能!
他现在连站稳都无比艰难,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,别说和这个身强力壮的掌柜争执,就连躲开那根棍子都做不到。
留下来,只会受到更多、更不堪的羞辱和驱赶,甚至可能真的被打。
他猛地抬起头,深深地、用尽全身力气看了张掌柜一眼,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——有被羞辱的狂怒,有被践踏的屈辱,有对命运不公的强烈不甘,但最终,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、令人心悸的绝望。他又贪婪而痛苦地看了一眼那些近在咫尺、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白胖包子,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。
然后,他猛地转过身,几乎是拖着那具沉重而虚弱的身体,一步一挪,极其缓慢地、朝着来时那个阴暗冰冷的街角,一点点退去。每一步,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,比来时更加踉跄,更加艰难,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气力。
“呸!真是晦气!大清早的开门就遇到个死要饭的,触霉头!”张掌柜看着凌云那狼狈退走的背影,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,低声咒骂着,仿佛沾上了什么甩不掉的脏东西。
“张掌柜,消消气,别跟这种下贱胚子一般见识,犯不着。”旁边一个熟客假意劝道,语气里也带着轻蔑。
“就是就是,影响做生意,坏了心情。”另一个客人附和着。
张掌柜骂骂咧咧地放下那根粗木棍,脸上重新挤出笑容,仿佛刚才那令人不快的一幕从未发生,又开始高声招呼起客人来:“来来来,刚出笼的热包子!管够!”
浓郁的包子香味,依旧霸道地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。
客人们挑选、付钱、谈笑的嘈杂声,也重新响起。
仿佛凌云的出现,他卑微的乞求,他遭受的驱赶和羞辱,都只是这个平凡清晨里一个微不足道、转瞬即忘的小小插曲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。
而凌云,则终于退回到了街角那片更加浓重的阴影里,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一软,无力地瘫靠在冰冷刺骨的墙壁上。粗糙的砖石摩擦着他破烂的衣衫和皮肤,带来一阵麻木的刺痛。
他深深地低着头,凌乱肮脏的头发垂落下来,遮住了他扭曲的面容。他的目光,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沾满污泥、瘦骨嶙峋、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的手。身体因为极度的屈辱和愤怒而筛糠般抖动着。